一、中国黄金市场的发展历程
从新中国成立至今,我国黄金生产和流通体制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的演变:
第一阶段是1949年至1956年,国家对黄金实施较严格的管制,金矿归国家所有,实行黄金统一价格。第二阶段是1957年至1992年,国家实行统购统配体制,黄金生产纳入统一的国家计划,黄金行业实行全国集中统一管理。第三阶段是1993年至今,黄金管理和经营体制进入改革阶段,黄金市场逐步建立。
1.建国初期,国家对黄金实施较严格的管制
当时新政府的黄金储备只有6000多两,黄金成为新中国绝对重要的战略资源。新中国成立后,尽管国家已确定了人民币的法定货币地位,但是金银仍在城乡市场上计价流通,在上海等地区金银还成为投机对象,人民币在金价打压下不断贬值。为了树立人民币的权威和稳定物价,中国人民银行于1950年4月制定下发了《金银管理办法》(草案),冻结民间金银买卖,明确规定国内的金银买卖统一由中国人民银行经营管理,严厉打击银元投机倒把和走私活动,巩固了人民币的本币地位。
2.黄金统购统配时期
(1)改革开放前(1955-1978年)的金银市场方面的主要改革是调整金银的收购政策,鼓励金银生产,保证国家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对金银的大量需求,黄金统收专营体制逐步形成。如:1957年9月,国务院发出《关于大力组织群众生产黄金的指示》,中国人民银行、财政部等部门采取了诸如提高黄金收购价格、取消黄金生产课税、增加政策补贴等措施落实国务院指示;1977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制定了《中国人民银行金银管理办法》(试行),为金银管理工作提供了准则,这是建国以来第一个金银管理规章;1969-1978年的10年间,我国黄金储备占外汇总储备的平均份额高达61%。当时黄金是我国惟一可以大量运用的应付突发事件的硬通货,1958年大跃进时期、1960年困难时期、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期,我国都曾经动用黄金储备换汇,以应急需。
(2)改革开放后金银市场改革的主要任务是调整金银管理方法和加强金银法制建设,促进金银管理由单纯保管型向经营管理型转变,适应和保证国家经济建设、改革开放及人民生活对金银的需求。为运营国家黄金储备,并为国家积累外汇资金,1979年国务院正式授权中国人民银行铸造发行纪念性、投资性金银币,目前我国已发行了近1500个品种的金银纪念币;1982年8月,中国人民银行发出《关于在国内恢复销售黄金饰品的通知》,重新恢复了中断20多年的黄金饰品市场。
1983年6月,国务院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金银管理条例》,对金银的生产、收购、配售、加工、使用、回收、出土、进出口等提出明确的法规规定。同年12月,《中华人民共和国金银管理条例实施细则》发布实施。1984年1月,中国人民银行与海关总署共同制定《金银进出国境的管理办法》,统收专营的黄金体制得到完善。人民银行根据国内黄金供求关系的变化,并参照国际黄金市场价格,适时调整国内金银价格,促进黄金生产和消费。1993年,以辽宁海城感王黄金市场为代表的民营黄金市场迅速发展,大大冲击了黄金统收专营体制,并对传统体制提出了改革要求。
在黄金管制时期,黄金生产企业产出的黄金都要交售给人民银行,如果交售价格低于国际金价,就不利于调动产金企业的积极性;如果高于国际金价,就会出现像1997年黄金收购量超常增长的情况,即境外黄金非法走私入境交售央行,使央行蒙受经济损失。与此同时,由于缺乏风险转移机制,产金企业还不得不承担由于金价起伏带来的巨大风险。因此,黄金市场的改革成为一个紧迫的课题。
3.黄金市场改革时期在中国经济体制市场化改革的大背景下,黄金市场的开放成为大势所趋。1993年8月,国务院在有关文件中一方面支持中国人民银行大力整顿黄金产品市场秩序,另一方面肯定了今后黄金管理体制的市场化改革方向,并提出了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金银管理条例》的设想。1999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发出通知:从11月25日起,我国放开白银市场,封闭了半个世纪的白银自由交易恢复,白银市场的放开也为黄金市场放开积累了经验。
世界黄金协会自1994年起在中国设立代表处,先后邀请中国改革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进行了《中国黄金管理体制改革与市场开放--基本思路与方案设想》及《新时期中国黄金市场开放:相关政策研究与建议》的课题研究,对中国黄金市场的改革与开放起到了十分积极的推动作用。2000年3月27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黄金市场开放课题组"发表了题为《建立和培育新型黄金流通体系》的研究报告,提出“取消统购统配,实现市场配置黄金资源,建立新型的市场化黄金流通体系”,具体目标是中国人民银行对黄金生产不再实行计划管理、统购统配,黄金生产、消费企业有充分的自主权决定生产、销售和消费;黄金价格由市场供求决定,黄金市场通过价格的变动,引导黄金生产与消费,优化资源配置。这为今后黄金市场的改革指出了方向。中国的黄金定价也进一步与国际市场接轨,仅2000年就6次调整黄金价格。
2001年6月11日中国人民银行正式启动黄金价格周报价制度。2001年4月,当时担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的戴相龙宣布取消黄金“统购统配”的计划管理体制,在上海组建黄金交易所。同年8月1日,足金饰品价格放开。2001年11月28日,上海金交所开始模拟运行,108家产金、用金及流通企业成为金交所的首批会员。2002年10月30日上海黄金交易所正式开业。上海金交所正式运行后,中国人民银行停止黄金配售业务,并将在较短时期内停止黄金收购,今后中国的黄金价格将完全由市场决定。至此,中国的黄金市场改革初步完成。
2003年3月31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出通知,根据《国务院关于取消第二批行政审批项目和改变一批行政审批项目管理方式的决定》,停止执行26项行政审批项目,并将逐步清理有关的规章及其他规范性文件,其中包括取消黄金收购许可,黄金制品生产、加工、批发业务审批,黄金供应,黄金制品零售业务核准等4个项目。这些审批项目取消后,世界各地的公司只需在中国当地市场购买黄金,就可以自由在中国投资黄金珠宝生产、批发和零售,而无需得到中国政府的批准。但进出口黄金仍需要申请。这是中国与国际金融体系逐步接轨的一个信号,也是继上海黄金交易所自2002年10月30日正式开业以来黄金市场改革进一步深入的重大举措。
新政策的出台将对中国黄金市场产生几大方面的影响。一是全球各地有兴趣参与国内黄金首饰制作的公司,在中国本地购买黄金原料的前提下,可以自由在中国进行投资加工、批发和零售业务。这将鼓励更多的外商企业在中国本地建立合资公司,提高中国本地黄金的生产、设计、销售的水平,同时还可以直接缓解中国首饰用金供不应求的状况。如2005年中国的首饰用金为200吨,而印度同期的首饰用金达到490吨。首饰用金的供不应求直接导致了中国的人均黄金销量只有0.16克,比印度人均销量的1/3还要少,只相当于台湾的1/5。另外,目前国际上大多数国家黄金制品都不实行审批制,央行取消行政审批制的做法使得黄金制品市场逐步与国际接轨。
2007年9月,中国证监会批准上海期货交易所上市黄金期货,中国黄金市场开放进入新阶段。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黄金需求的第三大国,这是因为中国黄金市场的开放刺激了投资金条的生产。而国内的金制品审批制度取消后,市场更加开放,使黄金需求将有快速增长的空间,广大消费者也有了更多的选择。
二、中国黄金市场的发展现状目前,国内市场已经形成两大黄金投资系列,即实金投资与纸金投资系列;三个黄金投资品种,即纯实金投资品种、纯纸金投资品种和实物与纸金相结合投资品种;四种黄金投资经营管理模式,即黄金交易所与工商银行合作的代理经纪商经营模式、中行和建行的做市商经营模式、高赛尔公司与招行合作的代理销售经营模式、金币公司与特约经销商合作的特约经销模式。上述这些已构成一个全新的黄金投资市场体系,并促使上海黄金交易所场内交易日趋活跃,成交量急剧放大。
由此表明,将上海黄金交易所建设成为一个国内现货黄金交易平台的最初目标已经达到,而从商品交易为主向金融交易为主、由现货交易为主向期货交易为主、由国内市场为主向国际市场为主的转变则正在逐步进行之中。
当然也应该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即虽然国内黄金市场开放迄今已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但与周边市场相比,黄金市场则有待于进一步的发展,其主要问题是市场规模小吸纳资金的容量有限,与央行的期望和投资者的要求相比尚有相当大的距离,其发展步伐则有待于进一步的加大。
首先,多头管理使市场发展缓慢。根据国家相关的法律规定,当前国内黄金及黄金市场的监管部门是中国人民银行,而商业银行个人黄金投资理财业务的主管部门是银监会,至于一般黄金生产及首饰经销商的业务监管则是国家工商局。由此在当前国内允许黄金投资业务一个多头管理的局面,经营者和投资者们均感到不知所措,影响了市场的健康发展,交易也难以进一步增大。
其次,政出多门使市场监管不力。多头管理、政出多门的直接后果是会造成市场管理混乱,实际上在国内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多种黄金投资经营管理模式的尴尬局面。而经营管理模式的多样化又将会影响业务监管部门对市场的监管力度,影响市场的健康发展。如最近有一家黄金精炼公司违反国家的相关政策推出黄金投资的保证金交易业务,引起央行的干涉。但由于这家公司不是金融机构,不属央行或银监会的监管范畴,最后只能由金交所出面给予警示,责令停止业务的推介。
第三,业务风险使银行对黄金投资的开拓显得相对谨慎。出于经营风险的考虑,有关部门曾寄予厚望的商业银行对推崇个人黄金投资业务的积极性并不是很高。虽然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均已有个人黄金投资产品问世,但注重宣传效应更多于实际的经济效应,在求稳保险的经营理念支配下,观望多于开拓,等待大于发展。因此,有相当部分商业银行的个人黄金投资业务并没有在全国范围内全面铺开,而只是象征性地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个别营业网点上交易,投资人知晓者不多,由此造成个人黄金投资业务的进展速度非常缓慢。
第四,一批不具备经营金融业务资质的黄金生产及首饰零售商对参与黄金货币金融市场运作的积极性非常高,他们借商业银行处于观望等待之机,在黄金投资的旗帜下积极向投资者推介实物金条,而目前市场上确实对投资金条也有一定的需求量,由此造成一种假象,好像投资金条将成为国内黄金投资的主力品种。但应该注意到这样一种事实,即当今金融市场上的投资概念与一般意义上的保值已有较大的差异。因此,从金融工具的内在性质上来分析,当黄金退出金融市场的支付结算功能之后,实物金条更倾向于一般商品的属性,而它在买卖交投过程中、在变现的能力上与当今国际金融市场上各种金融衍生工具相比存在着相当大的局限性,由此造成国内有相当实力的投资者不敢贸然进入黄金市场,并制约着国内黄金市场的进一步发展和壮大。
鉴于目前黄金市场所存在的业务推介多头并举、投资业务多头管理,而理应起到沟通交易所与投资者之间桥梁作用的中介机构商业银行则因自身性质的限制而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至于那些虽有参与市场运作的积极性,但由于缺乏资金实力,又没有金融投资业务的经营管理人才和能力的黄金生产和首饰零售商们,则因抗御金融市场风险的能力很弱,难以担当起沟通黄金交易所与投资者之间桥梁作用的重任等诸多问题的存在。因此,国家有关部门理应将黄金投资市场的监管职能统一到一个部门,并引进一批既有资金实力、又有金融从业经验和经营人才的专业黄金投资经纪公司,将市场和投资者有机地联系起来,相信国内黄金投资市场将会迎来明媚的春天。
三、中国黄金市场的发展趋势
随着中国黄金投资市场的发展,许多投资者已经不满足于仅仅进行场内的撮合交易。众多黄金投资者将目光投向了黄金做市商。伴随着金价在近几年的步步走高,国内黄金市场日趋火热,国内的黄金做市商得到了蓬勃的发展。虽然目前对黄金做市商制度的法律法规还是一片空白,但黄金做市商交易制度必然要在中国生根、发展。参照伦敦黄金市场的发展历程,黄金做市商制度能够弥补目前国内现有的交易所交易模式的不足,提供黄金市场更多的交易流动性,促进中国黄金市场的繁荣。
中国已成为世界上第四大黄金生产国,第三大黄金消费国,但我国人均年黄金消费量仅约0.26克,远远低于0.7克的世界平均水平,这反映出中国黄金投资市场潜力巨大。中国黄金市场的未来在于大力发展黄金衍生产品,与国际接轨,成为国际性的主要黄金市场。而摆在眼前道路只有一条,即两条腿走路-场外交易和场内交易并举。其中场内交易则是发展以黄金期货和期权为主,接近纽约和东京的黄金期货市场;而场外交易以现货延期交割的模式为主,类似于伦敦黄金市场和苏黎世黄金市场。
就场内交易而言,目前上海黄金交易所的交易品种单一,交易机制不健全:实物黄金交易成本较高,不具备做为投资性工具的功能;AU(T+D)交易模式虽然具备了准黄金期货的性质,但还不是很完善,与真正意义上的保证金交易和卖空机制还有极大距离。反观国际主要黄金市场,场内交易的主流品种即是黄金期货,从纽约商品交易所,到东京工业品交易所,其黄金期货品种引导着市场对黄金价格定位和预期。目前黄金期货已上市。不论是在上海黄金交易所上市,还是刚刚挂牌成立的中国金融衍生品交易所,面对目前的大好时机,历史性的机遇绝不容错过。而在黄金期货的基础上,一系列的衍生产品,包括期权,远期,以及近几年异常火热的黄金ETF,甚至更多的创新产品都将逐步推出,进一步加大中国黄金市场的深度和广度。另一方面,场外交易市场的重要性更是不容忽略,从国际黄金市场的发展轨迹看,场外市场的交易量占整个黄金市场交易量近90%。就伦敦黄金市场而言,没有固定的交易场所,其交易是通过无形方式-五大金商及客户网络间的相互联系组成;苏黎士黄金市场也没有正式组织结构,由主要通过瑞士三大银行为客户代为买卖并负责清算。中国黄金市场未来的发展也将寻此轨迹,大量的交易将通过场外交易市场完成,市场价格将会由有实力的做市商引领。其中商业银行或者说如瑞士三大银行一样的专业性黄金银行,以及一些具备品牌影响力的专业黄金投资机构将成为做市商的主体。
中国黄金市场在经历十几二十年的发展后,将逐步成为占据主导地位的国际黄金市场:首先是投资品种的丰富与多样化,黄金期货,期权,黄金存折,纸黄金,黄金EFT,黄金远期等产品不断推出并逐步完善。其次是市场主体的广泛参与,黄金市场作为投资性的金融市场不但吸引大量的境内机构和个人加入进来,同时开放国门,让国际性的大银行和大金商一同参与,从而使得与国际其他黄金市场逐步接轨。黄金市场必将成为我国除股票,期货,外汇市场之外的第四大金融投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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